当晚殡仪馆已经下班,遗体接送要等到第二天。在父亲的病床边坐了一整晚后,周颂英为父亲擦洗身体,并按照当地风俗给父亲穿衣:她把父亲要穿走的衣服先穿在自己身上,再脱下来一件件穿在父亲身上。“这本来是儿子做的事情,我们家没有儿子,只能我来做”。
在父亲的遗体被抬上车之前,周颂英拥抱了父亲,病痛让父亲身体消瘦,“抱着他感觉单薄了很多。”
在老伴、女儿和外孙女这几位至亲的注视下,周昭德被送走。
周昭德的遗体成捐之后,反对从劝阻变成了激烈的言语冲突。
陶东明回忆,当时周家来了一群亲戚,“父母双方的亲戚都有,大家都在责问她(周颂英),说她不孝。”之后责问变成吵架,陶东明和周围几个邻居进去劝架,“其中有一个40多岁、周颂英叫姐姐的亲戚骂得最狠,说话比较重,我们就把她拉出来劝,两方面地劝。”但陶东明发现,劝说并不管用,亲戚都特别反对捐遗,而周颂英则坚持要这么做,劝说无功作罢。
陶东明记得,这样的吵架接连发生了好几次,双方闹得场面十分尴尬。
争吵将消息很快扩散。陶东明说,清楚实际情况的人不多,其他更多的人基于道听途说的信息,开始对周颂英指指点点,“以前老房子和现在的楼房不同,大家出门就能碰到,老人在门口坐在一起,有点事就聊。”
亲朋如此大的反应,让周颂英和母亲始料未及,“我们家觉得这就是种奉献而已,不理解有可能,但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回响?”周颂英说,她开始完全想不通,“他们认为老人入土为安是每个子女要尽的孝义,把遗体捐献给医学去解剖,俗话说就是‘千刀万剐’。”周颂英认为,每个人的观念想法不一样,“多去解释也没必要,你不舒服,人家也不舒服。多说无益。”
后来周颂英想通了些:老人聊天总要找个话题,或许这个话题对他们来说比较敏感。“他们要说就说吧,我为人处事的原则是:惹不起,我躲。”
三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