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龙说,即使相关负责人在,这事他们也办不了。
在余龙家,他搬出两大袋各种文字材料,其中大部分是他向各级部门求助的信函。其中有写给区公安分局的、区政府的、市政府的,还有信访部门的。其中一份材料里,余龙这样写道:
尊敬的领导:我叫余龙,亡父遗体从2004年1月9日至今一直无法火化,为此我多次向有关部门求助,希望有关部门根据实际情况补开一张死亡证明。作为人子,父亲的遗体多年来得不到安葬,于情于理都讲不过去。
余龙说,前几年,他们夫妻俩都失业在家,两个孩子在念书,生活压力非常大。一想到昂贵的停尸费,他几近崩溃。
据殡仪馆工作人员介绍,尸体停放在殡仪馆,收费是10元钱/天。余龙说,仅这一项,11年来,就要4万多元。余龙说,他想尽快把父亲火化掉,不然父亲留下的那点遗产,最终可能都要交给殡仪馆了。
辖区民警和街道工作人员说,只要他们三兄弟商量好了,殡仪馆的停尸费,他们愿意出面解决。
遗产争执
老人遗体竟是居委送殡
2004年1月7日,83岁的余大祥走到了人生的终点。
退休前,他是上海市南风实业公司做大饼的师傅。退休后,每月有约700元的退休金。老伴是盲人,没有收入来源。老人自身也有残疾,腿脚有些跛,行动不便。
老大余龙没有正式工作,老二老三分别在两家出租车公司做司机。等几个孩子都成家了,老人的苦日子才算熬到了头。
老人一生不愿意麻烦别人。对自己的后事,他也提前料理。“大概是1995或者1996年前后,漕河泾很多人到天马山买墓地,我爸也跟着去买了。”余龙回忆说,那时候,他还在菜市场做点小生意,有一辆昌河面包车,他当时就开着那辆车,带父亲到天马山去买墓地,来来回回跑了好多次。“当时父亲手头钱不够,还差一点,我就给他交上了。”
2002年,余大祥的老伴去世了。
2004年1月7日,余大祥也悄然过世。
漕河泾街道熟悉情况的人说,这兄弟三人没有立即为父亲操办后事,而是为遗产起了争执,甚至大打出手。“我们去了,居委一直在那里,后来派出所也来了。是西街居委的老书记喊来殡葬车,把余大祥的尸体运进了殡仪馆。”
余龙证实,他父亲的遗体送往殡仪馆时,他的确没有陪同。记者在殡仪馆的相关信息上看到,遗体处置联系人,写的是余龙的电话号码。
居委协调
账面数额不对不欢而散
老人在去世前曾经告诉余龙,他的遗产是银行里15万元存款,以及一套时价约20万元的房子。两个弟弟则认为,老人的遗产总值应该在50万元左右。
在漕河泾镇西街居委会的协调下,三兄弟初步达成协议:房子归老大余龙所有,存款给两个弟弟平分。老人的丧事则由余龙来办,尽量办得体面一些。
余龙的两个弟弟勉强接受了居委会的协调。两个弟弟拿着父亲的身份证、户口簿,以及父亲生前所在单位南风公司的委托书,又从居委拿了父亲的死亡证明到银行去查账。结果,账面上只有7.8万元。
钱款数额差距太大。就在三兄弟继续为遗产分割进行协商的时候,余龙想起父亲生前给他的一个大纸袋子。“父亲把这个纸袋子给我的时候一再叮嘱,他没有咽气,就不能拆看里面的东西。”现在,父亲咽气了,他打开了那只纸袋子。
里面是一份经过上海市公证处公证过的遗嘱:“为防止今后因继承本人遗产发生纠纷,我特立遗嘱如下:凡我名下属于我的所有财物,在我死后均归儿子余龙一人继承。”
面对盖着鲜红印章的遗嘱,两个弟弟不再争要父亲的遗产,但他们提出,母亲的遗产处置,不在这份遗嘱内。
遗产纷争持续着。被拿去查账的死亡证明从此下落不明。居委领导跑了好多次,才从余龙的弟弟手中拿回一张复印件。老人前往天马山公墓之路,变得不再平坦。
一度和解
因调解员受辱搁置
漕河泾街道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,为了解决余大祥的遗体火化问题,他们街道也背负着沉重的压力。余龙每次信访,最终都会转到他们那里。他们既要做三兄弟的工作,还要向上面反馈情况。“要把他们兄弟三个找到一起来,已经很困难。2003年,因为动迁,余龙的两个弟弟已经搬出漕河泾。”
余龙说,他本来也已经迁走了,但是为了照顾年迈的父亲,他卖掉了位于闵行区银都路的房子,在父亲住所附近买了一间小房子。
3月25日中午,在漕河泾街道办事处隔壁的调解室里,在漕河泾被誉为“金牌调解员”的黄红梅说,三年前,余大祥的遗体差点儿就被火化掉,因为那次调解工作做得很有成效,余龙的两个弟弟已经同意街道提出的调解方案,但是,余龙的妻子没有同意。
黄红梅说,她当人民调解员以来,就一直在为余大祥老人“入土为安”的问题努力。“我去过余龙两个弟弟在银都路的小区,跟他们谈,磨破嘴皮。后来老二搬到花桥,我还去过一次。”
黄红梅讲,一开始,余龙的两个弟弟也不好沟通。“我去调解,自然要满足他们的一些诉求。”经她多次做工作,余龙的两个弟弟终于松口,愿意跟他哥哥坐下来谈。
“那是三年前的事,街道的老领导也一直为这事纠结。他要退休了,希望在他退之前,让余大祥入土为安。”黄红梅说,当时街道几个领导定下方案:两个弟弟每人可得8万元,因为余龙生活困难,只让他拿出10万元,剩下的6万元街道想办法凑齐。但是,对两个弟弟宣称是余龙拿出来的钱。
有街道领导的支持,有余龙两个弟弟的认可,黄红梅满怀希望地到余龙家去说合。“我的话还没有说完,余龙的老婆就跳起来骂我,说我在帮余龙的两个弟弟说话,是不是收了余龙两个弟弟的钱?这太伤人了!”
说到这件事,黄红梅依然愤愤不平。“我在漕河泾经办了500多件调解,没有人这样侮辱过我!”
从那以后,调解工作就被搁置了。
停尸何时
殡仪馆已不堪重负
2015年4月2日,殡仪馆业务部门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,余大祥的遗体的确在该馆停放了11年,至今还停放在冰柜里。“我们一直在为这些久拖不决的遗体火化问题奔走,派出所、街道、居委、丧事承办人,我们年年找,他们年年拖。这些遗体一直存放在殡仪馆,不仅占用公共资源,还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。”
该负责人说,《上海市殡葬管理条例》第二十条有“运至殡仪馆的遗体应当在15日内火化”的规定,也对延期不火化的遗体如何处置做了指导。但是,在实际工作中,因为涉及到家庭纠纷、刑事案件等原因,殡仪馆不能强制火化。
相关负责人说,这些长期存放的遗体,严重干扰了殡仪馆的正常工作。说到停尸费,这位负责人说:“每天收10元,包括停尸和防腐的费用。成本都不够。”该负责人说,很多老人死后,后人争财产,把老人扔进殡仪馆,不管了。因为涉及到纠纷,殡仪馆也不敢擅自处理遗体。还有很多其他原因送来的遗体,也是一放数年,殡仪馆已经不堪重负。“我们只求有关部门和个人,尽快解决长期遗体积累的问题,可以让殡仪馆运作恢复正常,让这些逝者早日入土为安。”
何时安息
难道再等一个11年
2015年3月26日上午,阳光晴好。余龙夫妇抱着一束花,以及青团、桔子等祭奠品,来到天马山,为父母扫墓。
因为没有见到余龙两个弟弟,记者无法与他们沟通。
余龙说因为兄弟反目,他们很多年没有联系,没有两个弟弟的电话,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住在哪里。黄红梅说,自从三年前调解受辱后,她就没有再参与过这件事的调解。当时余龙两个弟弟的地址和电话,她也没有保存,相关材料也移交了。
记者从两家出租车公司获悉,老二已于2012年离职,不知去向;老三查无此人。
3月27日,记者按照他们的老邻居黄先生提供的线索,找到都市路某居委会,居委会工作人员听完情况说明后表示,不方便提供相关居民信息。
难道,余大祥还要在殡仪馆继续等待,甚至等待又一个残酷的11年?
来源:新闻晨报(文中人名均系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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